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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有的时候，我们骑着马，奔跑在被马蹄溅起一地水花的泥潭里。林天恩坐在我的背后，风吹起我的帽子，阳光晒在我的手臂上。我们听着遥远的地方有人唱起歌，我转过头去轻轻地亲吻他。林天恩在身后问我，“等一会儿，我们去哪里浪呢？”我说，“不想去外面浪，只想在你的身上浪。”他笑着抱紧我，伸手使劲甩了甩缰绳，那匹马便飞快地奔跑起来，带着我们走向远方的大山。

有的时候，我们走在铺满野花的小路上，林天恩走在前边，我跟在后头一边走着，一边举着手机拍一拍路边的野花。林天恩走远了的时候，我便会冲过去，跳到他的背上。他吓了一大跳，突然停下来，背起我向前弯着腰，一直弯到我差一点掉在地上，他便会笑着，又重新背好我向前走。

有的时候，夜里天气冷得要命，我们又回来得太晚，只找到一间搁着两张单人床的房间。我说，“今晚太冷了，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吧。”于是，我们两个人便瑟缩着挤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抱成一团裹紧被子发着抖。已经过了十二点，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我听见听筒里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这个安静到只有空气在张牙舞爪的房间里回荡着。李可儿在那一头问他，“你在哪儿呢？”

他说，“我在外面呢。”

李可儿说，“我想你了。”

林天恩伸过头望了我一眼，用另一只胳膊抱着我的腰，又问她，“你是不是喝酒了啊？”

李可儿笑着说，“是啊，只喝了一点点。”

他说，“那你早一点儿回家睡觉吧。”

李可儿在电话那头撒着娇，像是一个刚刚谈起恋爱的小女孩，对着自己的男朋友娇滴滴地说，“不要嘛……我要你陪我聊一会儿。”

林天恩的声音浅浅淡淡地在我的耳边响起来，他对她说，“好，你说，我听着。”

然后，李可儿一边说着话，林天恩一边在我的背后亲着我的脖子。这一刻，我居然没有资格转过去命令他立刻挂掉那个电话。毕竟我也只是他的前女友，一个前女友如何去指责一个在深夜里给自己的前男友打电话的女人呢？我就这样听着李可儿的声音在我和林天恩之间盘旋着，才发现这么久以来，我们从没有过任何一个时刻，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我和林天恩之间永远隔着另一个人，这个人走了又会有下一个人。

我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这种感觉已经熟悉到我可以清晰地知道下一秒我的心脏会忽然地沉下去，接着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它们越过我的血管、越过我的喉咙、越过我的鼻尖、再飘散在空气里。

这一次，它们不会再越过我的眼眶，因为我已经麻痹了。

第25章3.1游泳池里最靓的仔和游泳池里最正的妞儿

在林天恩断断续续地消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里，我想我不能再这样活着了。

我已经接近半年没有做过一件像样的事，整个人像荒废了一样。每天只知道傻坐在家里，数着时间盼望着可以见上林天恩一面。即便他不来，我至多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对着电视叹声气，然后打开一罐啤酒喝上两口，喝到差不多开始眩晕了，脑袋的疲倦感刚刚好大过心脏的酸痛感时，我便会滚去睡觉。到哪里去找我这样乖巧的情人呢？我在想，我既没有花过他一分钱，也没有要求他时时刻刻想念着我，甚至给他充足的时间去埋葬另一个人。怎么我又一次落得同样的下场了呢？

我站起来，终于从卫生间的柜子里翻出快要积灰的游泳装备，决定重新去学习游泳。

我已经半年没有来上课了，久到教练需要去尘封的档案里才能翻出我的课程记录。这个季节还不算冷，游泳池里挤满了人，我和一群大概四五岁的小朋友们整整齐齐地站在泳池边上，像站在幼儿园的草坪里，认真地听着教练向我们讲解如何浮水。

这种时候我就知道了，无论我们平时有多么义正言辞地指责家长给孩子们瞎报许多兴趣班的行为，但当你真的和一群小朋友们站成一排上课的时候，那种尴尬和窘迫都让我想立刻穿越回二十年前，去请求我的母亲给我报上一个游泳班。接下来你就可以看见，在最深水位只有一米二的浅水池里，我和一群小朋友们在水里飘成一排。每一个小朋友的胳膊上都套着两个浮圈，而我的胳肢窝里不仅夹着一个浮棒，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浮板。我想在教练的眼里，我这个年纪的学员是应该学会自力更生的，最好是自学成才才对，所以就只是给我做了一遍示范，便打发我自己去练习了。

我拽着一块浮板，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浅水池的最深处，靠近泳池中央栏杆的位置，这样就可以很好地远离教练的视线。因为泳池里的人太多了，所以基本上一两个人便会挤在同一条泳道上。和我挤在一起的是一个胖姐姐，大概有三百斤的样子。这个胖姐姐游得比我快许多，大约是十分钟游完五十米。而我如果完全依靠蹬腿来前进的话，差不多是十分钟游完五米。所以在我从这一头游到那一头的过程中，便需要迎面撞上胖姐姐五次。那么，我就必须要在看见她过来的时候就立刻站起来，挪到栏杆那边去，靠着栏杆站上一会儿，等着她从我的面前拍打着水花游走之后，再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慢慢地向前爬。而假如胖姐姐从后头过来的话，那可就糟糕了，我不仅要靠着栏杆站上一会儿，还要喝着她的口水继续向前爬。只是这样游了半圈，我就丢了半条命，只好趁着教练还在教那个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没工夫搭理我时，我迅速站起来顺着栏杆向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五十公分的泳池边上，我就再也游不动了。

我坐在泳池的岸边，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偷偷地瞄一眼游泳池里有没有好看的男孩子。浅水池在我刚才走完这五十米的过程中已经被我巡查过一遍，除了我和一群小朋友之外，基本上都是中年人。年轻的男孩子们都集中在深水池里，我想今年之内我都没法儿跨越这道栏杆了，只能坐在岸边一边喘气，一边望着他们。等到来年，我可以穿越栏杆去深水池里游泳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是别人家的小宝贝了。

我看着看着，有一个男孩子从深水池的岸边站起来，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立刻摘掉那个丑得如同飞天女侠一般的泳镜，仔细地打量着他。他的个子很高，比起林天恩足足高出一个头，差不多有一米八五的样子。我还从来没有和一米八的男孩子谈过恋爱呢，即使麦格也有一米八，我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和一个一米八的男孩子拥抱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的皮肤不算白，身材属于多一点就算胖少一点就算瘦的那种程度。可是他的腿又很细，在这个身高的基础上有一双又长又细的腿已经算是很迷人了。我又瞧了瞧他的脸，他的脸上带着刚刚被泳池里的水洗刷过的惨白色。他的长相不算是让人惊艳的那一种，但也称得上是好看。他的下巴很尖，两侧还留着没有来得及刮掉的胡茬，眼睛圆圆的，眼角像一只小鹿一样微微向上挑起，他的鼻梁很挺，可是嘴唇又很薄。总之，是一张很有雄性气味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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