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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贵妃笑道:“还有一件事,妃以上的主位参加家宴,尚服局都是要派一位宫女,单独伺侯衣装吧?”
姜司衣道:“正是。竟是娘娘细心,这样小事还记得。”
霍贵妃问道:“那么姜司衣准备叫谁去伺侯宸妃呢?”
姜司衣皱眉,刹那间却醒悟过来,试探道:“娘娘……您看方才周姑姑言及的那个小宫女如何?”
霍贵妃朗声笑道:“不愧是在尚服局熬了二十余年的人,那小宫女既然深知宸妃的心思,便叫她去,定能叫宸妃事事如意!好好做事,尚服的位子,迟早是你的。”
姜司衣露出端方得体的笑容,似乎霍贵妃所谋划的一切皆与她无关。其实她心里是不太愿意牺牲结绿的,但霍贵妃的意思,她也不敢违拗,眼看自己苦心布置的一枚棋子,将要沦为弃子,姜长绮虽心有不甘,也不敢不从,只想着待到下一拔小宫女来尚服局轮流当差时,再挑出更合适的人选,来牵制段尚宫姑侄。
烟霏云敛,天气清和。浣花殿的花草渐渐凋零于萧瑟秋风中。
结绿在浅碧宫装之外,套了件石青细罗夹衫,庭中寒意渐浓,从寝处走到做活的锦绣坊,只短短几步路,已感到丝丝凛冽。
这日结绿正欲到锦绣坊开工,迎面碰上姜司衣的贴身女史阿信,阿信阴沉着一张脸,对结绿说:“姜司衣吩咐,从今日起,锦绣坊的活计不用你做了,调你出来专管宸妃娘娘的家宴宫装!”
结绿一阵怔忡,问道:“妃位以上的家宴宫装,向来不是女史姐姐们才有资格做吗?”
阿信斜睇了结绿一眼,冷笑道:“自然是你千伶百俐,把我们这些做女史的都比下去了,不然,怎么浣花殿上下几十口子,单单挑中了你,你可好生做吧,做好了,说不准宸妃娘娘抬举你,叫你一步登天去做她贴身的惠人女官去呢!”
结绿本想细细询问阿信,为何要选她去伺候宸妃衣装,被阿信一通抢白,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只得做罢。
她找不到人商量,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阿真什么都不懂,又不敢去问其他姐妹,同时入宫的小宫女皆是群芳竞秀,就算不会表现出妒意,也会误会她在炫耀。结绿无法,只得去与灵筠计议此事。
灵筠听了,倒没现出什么惊异之色,平静地告诉结绿,“我只知道如今的苗宸妃出身低微,故而不甚通晓穿衣一道,因此以往宫中有祭祀家宴等大事,尚服局皆要派人专去伺候衣装的。只是这份差事素来由女史担当,还从未听说让新晋宫女去做的。”说着,温柔一笑,道,“必定是姜司衣看你前途无量,想砺练砺练你!”
结绿连连摇手:“罢罢,我宁可不当这众人艳羡的美差,集宠于一身,便要集怨于一身!”
灵筠扑哧笑了,道:“这宫里不知多少人,宁可叫旁人怨气冲天,也要争一分恩宠在手呢!可见你与人家想得不一样了!”
结绿叹道:“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宫女罢了!既不想争什么宠,更怕惹上怨恨!”
灵筠眼底闪过一抹锋利,笑道:“可惜许多事,怕也由不得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这些日子可是要伺候宸妃的,才你说的什么‘集宠于一身,便要集怨于一身’的话,可断断不能出口了!”
结绿心里重重一沉,下意识地捂了捂嘴,笑道:“是,多亏你提醒,到底是你心细!”
灵筠望着结绿,嫣然一笑。
长秋宫的秋色渐渐的浓了,尚寝局的李司苑为宫中新添了各色菊花,将秋意萧索开出了一片春意盎然。
贵妃正与周姑姑计议中秋家宴的诸般琐碎,宫女寒香来报:“回禀娘娘,段尚宫求见!”
屋里两人皆是一怔,段尚宫是苗宸妃的表姐,且统领尚宫局,在宫人中不但资格老,且位高权重。在宫中,年高伏侍过宫中长辈的奴才,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呢。故而霍贵妃一向对段尚宫礼敬有加,且特地下过口谕:段尚宫宫务繁杂,一应事宜须回禀时,只须交与司记,司言,司簿,司闱四位下属即可。
段尚宫也自知贵妃与宸妃素来不过是场面功夫,她是宸妃的表姐,与贵妃少打交道也好,因而也顺水推舟,凡事皆命下属回禀贵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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