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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忽然地，便哀伤起来。十八年。

沫芹不敢说话，索性带着所有的侍女与小尼，悄悄地退了出去。于是，房中便静默起来。

片刻之后，宇霓忽然说：&ldo;旋眸，你是不是仍然怨恨皇兄？&rdo;

旋眸虽没想到宇霓会问这样的话，却切切地说：&ldo;这种怨恨不会轻易地消却！&rdo;

&ldo;可是，旋眸，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他其实也并不想那样做？&rdo;

&ldo;他是皇帝，他不想做，谁还能逼迫他吗？&rdo;

&ldo;正因为自己是皇帝，所以他才不得不那样做。旋眸，不是他本来便如此心狠，是皇位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心狠啊！&rdo;宇霓说。

旋眸表情踉跄地问：&ldo;为何你竟不再恨他？他杀死了我的父亲，杀死了你最心爱的男人，你为何竟不恨他？&rdo;

&ldo;不是不恨他，只是因为太过了解他，所以知道，他是被逼才会那样做。&rdo;宇霓轻轻地叹气，说，&ldo;旋眸，其实你比我更了解他，其实你早已明白，他那么爱你，如若不是因为被逼无奈，怎会做出令你悲伤甚至怨恨他的事情……可是，你却固执地不肯正视这种明白，狠心地撇下这里的一切，一走，便是一十八载……&rdo;

旋眸踉跄地后退，挣扎着说：&ldo;心狠的人不是我，是他！他逼死了深爱着他的淑妃，逼死了自己年仅两岁的女儿仙弘公主，他还暗杀了我根本威胁不到他的父亲，间接害死了我无辜可怜的母亲！他害得司寇尚书家破人亡！他害得我们泠氏名存实亡！……不是我不肯原谅他，是他做得太过分！是他……是他太过心狠毒辣！&rdo;

宇霓一把抓住了旋眸：&ldo;旋眸！&rdo;

旋眸甩开了宇霓的手，愤愤地说：&ldo;我原本以为你会和我一样，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惩罚他，可是，原来我错了！我竟忽略了你和他是同胞兄妹，你们血浓于水，而我的父亲，却不过是一个从来未曾给你片刻温存的外人！你对我父亲的情意，也许脆弱得不堪一击！&rdo;

&ldo;旋眸，你不要这样任性！你已经不年轻了，你的孩子都已经称帝八年了，你这样固执地活在仇恨里，会带给所有的人以悲痛与哀伤的！&rdo;

&ldo;不！&rdo;旋眸忽地吼，&ldo;你为何要这样说话？明明我是受苦的人，我是被害的人，我是无辜被悲伤侵袭的人，可你为何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宇霓，我看错你了，是不是？可是，你到底为何在灯淌堂戴发修行？&rdo;

宇霓盯视着旋眸，蓦地深深地叹气，说：&ldo;我不是在逃避，亦不是在折磨谁，我是在赎罪。茶昶不得不做了错事，我作为他唯一贴心的家人，必须要用自己的青春岁月，来向苍天祈祷，为他赎罪……&rdo;

旋眸的心，猛地，无可遏抑地颤抖：&ldo;宇霓……&rdo;

宇霓却缓缓地走回到香案前，面对观音大士而跪，淡声说：&ldo;今生生在皇家，是我无法逆转的命运。今生无法得到泠玖炎的心，亦是我无法逆转的命运。而今生从此在此处为别人而陪伴青灯古佛忏悔终老，也许更是我宇霓的命运……&rdo;

旋眸踉跄地往外奔。不顾侍女与护卫，不顾自己频繁地跌倒，一路狂奔出了灯淌堂。

而灯淌堂内，那所小小院落中，有一个男子身影，从观音大士金像侧旁的一个小门里走出来。

他的身躯依旧高大英挺，他的面容依旧英俊非凡，他的皮肤依旧光滑润泽，他的气质依旧高贵凛冽而不容侵犯。

他径直走到宇霓的身旁，与她一同向观音大士跪拜。他双手合十，闭着眼，向大士叩首之后，轻声说：&ldo;谢谢你，妹妹。&rdo;

宇霓仍然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仿佛蕴涵了千年万年的寒冰：&ldo;不必谢。我说过，这是我的命。&rdo;

&ldo;……&rdo;

&ldo;我若早知道旋眸已然回京，一定会去拜见她，一定不会让你曾经的盲女皇后亲临这里。而你，不仅不告诉我，却还悄悄躲在内室，窃听我们的对话……茶昶，此时此刻，我真不希望旋眸会因我的话而正视现实。&rdo;

&ldo;……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贴心的皇妹。如若有一日，旋眸回心转意，你便是本朝最大的功臣。&rdo;

&ldo;我丝毫不稀罕做什么功臣。&rdo;

&ldo;为兄知道。但，我仍要再次对你说，你的功劳会德荫到你的女儿身上。我发誓，我会尽心尽力，给沫芹天下最昂贵的幸福！&rdo;

&ldo;……&rdo;

第二章东厢记1

皇帝一下了早朝，便微服出了皇宫，径自奔向泠氏丝绸总店。

他像个孩子一样地，开心地奔到东厢，却见房中只有侍女与太监在。

他的失望在所难免。他等了片刻，便起身，想去灯淌堂，却在刚刚迈步到院中之时，看到自己的母亲失魂丧魄地奔了进来。

他吃惊地奔上前去扶住她，连声问：&ldo;怎么了，母亲？您不是去看望宇霓皇姑母吗？&rdo;

旋眸不说话，只是狠狠甩开了皇帝的手，径自往里奔。

皇帝大惊之下，命令侍女赶快去搀扶他的母亲。然后，他走到院外，扫了一眼尚未来得及收起的软轿，问负责这所宅院里大小事务的掌事太监：&ldo;到底怎么回事？&rdo;

掌事太监有些战战兢兢地说：&ldo;回陛下，奴才不知。&rdo;

&ldo;你不知？&rdo;皇帝蓦地作怒，&ldo;朕命你照看太后行宫，太后今日如此，你居然说你不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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