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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ldo;师父，我是疯子吗？&rdo;

&ldo;怎么会，谁说的？&rdo;沈问捧着卷医书，杏黄色的外衣松散披着，他收拾起桌上墨迹未干的零散药方，给徒弟腾出擦剑的地方。

江岁白将他的无锋剑放好，坐在尤带着余温的椅上，捧着脸看师父取来保养剑身的用具：&ldo;副阁主小声说的，不过我听得见。&rdo;

沈问无声地叹了口气，打开木盒搭扣，将一应物品取出，整齐地放在他徒弟面前：&ldo;今日你应当并未领任务离阁，怎会遇上副阁主？&rdo;

&ldo;我去武场练剑，顺道碰上他在训手下，就切磋了几把。&rdo;

沈问大概心里有点底：&ldo;你定是令他在手下面前出了丑。&rdo;

&ldo;我不过是划破了他点脸皮，他竟嚷嚷什么我是只会杀人的疯子！&rdo;江岁白皱眉，&ldo;分明是他武功不济，况且我又没杀他。&rdo;

沈问失笑，心里头暗道这孩子的倔脾气。

‐‐都忍不住过来问他了，还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ldo;医书上写了这么几种疯子，可愿听师父道来？&rdo;

江岁白别扭地点点头。

&ldo;一则，面脉躁疾，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二则，以少气之厥，令人妄梦，其极至迷；三则，目妄见，耳妄闻，善呼善骂詈；四则，闻语声则惕然而惊，常欲闭户塞牗独处……&rdo;沈问边说，边看徒弟瞪着双大眼一副昏昏然状，不由舒眉轻笑，&ldo;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但大致如此。你可符合任何一种？&rdo;

&ldo;我正常得很！&rdo;江岁白思索一会，喝到。

见他终于放宽心执起丝绢开始擦剑，沈问长舒一口气，将几张手稿藏进书柜最内。

‐‐上头依稀写着：嗜杀，好洁，不通人伦常理。

&ldo;况且我也不是只会杀人。&rdo;江岁白安静了一会儿，又提起话头，&ldo;阁中事物，一向由他把持，我不过是懒得再管。&rdo;

&ldo;副阁主长你十多年岁，自然通晓更多些。你不过是在这些方面略有不足，以后师父都会教你。&rdo;沈问递给他一杯水，&ldo;刚练完剑，急匆匆跑过来，一口水都没喝吧？&rdo;

江岁白接过茶杯，怔怔盯着沈问的脸：&ldo;师父，我要是跟你一般大就好了。&rdo;

&ldo;傻徒弟，现在这样不好么？&rdo;沈问摸摸他的头，&ldo;年岁都是虚的，再过上十年‐‐或许要不了十年，你就不会在乎这种事了。&rdo;

……

&ldo;我正常得很！&rdo;江岁白手里两根竹筷捅穿副阁主的颅脑，从桌上翻身下来。他的眼神更加明亮，踌躇满志地向楼下走，一边走，一边给地上的人补刀，像秋日田野中哼着小曲儿收稻的农夫。

&ldo;小的有要事禀告！阁主手下留情……&rdo;他的长靴忽被人拽住。

&ldo;说吧。&rdo;江岁白嫌恶地用那人衣服擦擦靴子。

&ldo;小的当时也在映雪湖！看见沈先生将您推下去没多久，也丢了伞，跳进湖里了！&rdo;

江岁白僵住了。

他一直没能想通为何师父将他推进湖里，也猜测或许是为医治他经脉逆行的病症，但独独没想到，师父也跟着他沉进湖中。

‐‐像是追着他，又未追及。

他轻轻抚摸光秃的伞骨，撑开看内侧损坏的结构：&ldo;这儿最好的棺材铺，在哪？&rdo;

☆、第三章三春之晖，尽入杯中

&ldo;有人吗？&rdo;

棺材铺的屋檐压得很低，便显得里头幽深且昏暗，江岁白踏进门，环视了一周纸扎的人马，独独不见老板。虽说不信亦不畏鬼神，他仍觉得有些憋气，大约是屋中空气透着一股潮湿、钻人骨缝的阴冷，令他脖颈后起了一阵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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