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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她是个不服输的人，然而设想一下，若果真失去他，以她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应付那些军国大事和文武大臣。他看到她的不安，心里慢慢松懈下来，&ldo;方子换来换去不过如此，也许再吃一剂就好了。&rdo;

这时候门上有脚步声传来，扶微听见侍中的声音，低低唤着陛下，&ldo;相国的药送到了。&rdo;

她提袍下木阶，也没顾得上穿鞋，亲自去门上接。她这样的出身，从来没有照顾过任何人，她甚至不知道应该连着漆盘一块儿端过去，自告奋勇地挽起袖子，直截了当把碗捧了起来。

刚煎好的药，即便隔着碗也滚烫。走到半道上才觉掌心火烧一样疼起来，可是又不能松手，只好咬着牙，坚持送到了他榻前。

放下之后直抽冷气，嘀嘀咕咕说：&ldo;好烫，烫死我了……&rdo;又俯身下去chui那药碗，&ldo;小心烫口，凉一凉再喝。&rdo;

她蜷曲的两手搁在膝上，掌心的赤红和腕子以上的白皙形成鲜明对比，看来烫得不轻。丞相支身坐起来，牵过她的袖子查看，蹙眉责问：&ldo;为什么不扔？&rdo;

她很委屈的语调：&ldo;那药是给你治病的，扔了你喝什么？我不要紧，过会儿擦点药就好了。&rdo;

他沉重地叹息，叫他怎么办呢，这是要将人bi死了！她两手平摊在他掌中，脆弱需要呵护。他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想的，打压她，和她争权夺利，毫不手软。到今天隐约感到后悔，这不是一个好开端，他心知肚明。

&ldo;我命人拿烫伤药来。&rdo;他说着便起身。

她拉住他说不疼，然后暖暖笑着，踮起足尖搂住他的脖颈，&ldo;就这样吧，就这样……你不知道我多高兴。&rdo;她贴紧他，鼻音浓重，&ldo;如淳，不同任何人说，我们从今日开始好不好？你快说好，如果这回不答应，以后我便再也不动这个心思了，君君臣臣，永无jiāo集。&rdo;

他挣扎良久，低垂的手抬起来，轻轻覆在她背上，&ldo;臣……与先帝是兄弟。&rdo;

她的心底悄悄开出了花，&ldo;你不是文帝骨血的，空有名分罢了。&rdo;

他很为难，&ldo;可是文帝垂爱，玉牒上有臣的名字。&rdo;

她感觉到那个分量，不轻不重，就停在她背心上。她几乎要大哭了，在暗夜里踽踽独行了千百年，终于等见了一束光的感觉，虽死亦无憾。这时候有什么不能妥协她说：&ldo;那又如何？你不喜欢，我命人将它划除。&rdo;

他还是摇头，&ldo;就这样吧，别又引起轩然大波来。&rdo;低头看她，她眉目如画。以前端坐御座上，距离遥远，他从来没有发现，这双眼睛竟有这么美！

&ldo;如淳……&rdo;她像孩子一样，轻轻蹦了一下，&ldo;你掐我一把，看我有没有做梦。&rdo;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境，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可她是鲜明的存在，就在他怀里。帝王的衮冕冰凉，隔着单薄的中衣透进他的皮rou和骨骼里，他不觉得冷，心里有一捧火，魂魄终于不用流làng，有家可归了。

冒着生命危险相爱，可怕又令人悸栗。他的目光柔软，将她整个覆盖，&ldo;别犯傻。&rdo;

她又蹦了一下，&ldo;那你亲亲我，亲了才算数。&rdo;

他心跳如雷，即便前景孤绝，也要奋不顾身了。收紧双臂，俯身吻她，唇瓣轻轻颤抖，彼此都一样。这个还在襁褓里时，他就抱过的孩子……太不可思议。他叹息：&ldo;但愿他日上不会后悔，但愿臣老而无用时，你身边还有臣容身之处。&rdo;

不是悲观，因为现实的问题一向存在，谁都无法回避。她放在他肩上的手略紧了紧，&ldo;相父是我一生渴求，也许我活着，就是为了匹配你。&rdo;

他发笑，这孩子说起qg话来一套一套，自己就是被她这么迷惑的。但愿病中的决定不会错，但愿清醒之后不会懊恼。他还清楚记得昨晚上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痛，她说的万箭穿心，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扶微自小惦记什么，不得到便夙夜难忘。现在这人总算属于她了，她觉得心都装满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令她惧怕了。极力地腻歪了一阵子，才想起他还病着，屋里毕竟凉，回头雪上加霜就不好了。

&ldo;快些躺下。&rdo;她在他背上摩挲了好几下，&ldo;嗳，我一高兴竟忘了。&rdo;忙扶他躺回去，膝行着搬了隐囊来让他垫在身后，捧起药碗chui了又chui，&ldo;你慢些喝，我去讨蜜水来。&rdo;

年轻的孩子，浑身有用不完的活力。她在地板上快乐的奔走，脚下啪啪作响，到了门前喊斛律：&ldo;子清……子清……&rdo;

斛律在台阶下戍守，听了召唤忙压刀上来，&ldo;上吩咐。&rdo;

&ldo;命家丞送蜜水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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