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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2官督商运（第2页）

朝廷采纳其建议，下令废除一切秘密审讯制度，设立“昭狱复查司”，专责平反冤案；同时在全国推行“启蒙学堂计划”，尤其注重乡村教育，强调“识字即权利，读书即觉醒”。

与此同时，阿菱并未停止追查幕后之人。根据被捕尼姑供述，幕后联络人每次出现皆戴青铜面具，手持一卷竹简，上书“癸酉重构”四字。而交接地点，总是在废弃驿站或古庙之中，时间固定为每月十五子时。

她推算良久，猛然醒悟：这并非随机选择，而是对应北斗七星运行周期。古人观星定历，北斗第七星（破军）每逢十五子时正悬中天，恰为“指极定向”之刻。若有人掌握天文监数据，便可借此统一调度全国暗桩。

她立刻致信陈?，请求调阅近年天文监值班记录。回信很快送达：过去三年间，每逢十五值夜者，竟有十七次为同一人代班??原监副周怀安，已于半年前“病逝”，坟墓却是空冢。

“他还活着。”阿菱握紧拳头，“而且就在京城。”

她重返北京，借住忠烈堂旧址。夜间翻查档案，意外发现一份万历元年宫女名录，其中赫然写着：“柳氏，籍贯苏州，入宫年份嘉靖四十一年，卒年万历元年四月初八，死因??暴病。”但在备注栏角落，有一行极小批注：“曾孕五月，堕胎药由内侍省直送。”

她浑身发冷。太子被害当晚，柳氏确实已有身孕！若胎儿未死，岂非意味着……真有遗脉存活？

她连夜求见裕王，出示证据。裕王沉默良久，终允她查阅皇室玉牒秘档。三日后，她在一堆尘封卷宗中找到一页残页：“万历元年四月初九，西苑育婴房报：女婴一名，母不明，暂编号庚戌三七，移交浣衣局抚养。”

编号下方，还有一枚模糊指印，颜色暗红，似血非血。

“这不是登记，是标记。”她喃喃道，“他们在转移皇嗣！”

她顺藤摸瓜，查到浣衣局当年一名老嬷嬷尚在人世，隐居西山脚下。登门拜访时，老人已九十高龄，神志昏聩，但听到“庚戌三七”四字时，突然睁眼流泪：“那孩子……活下来了……被张公公带走，说是送去云南……可后来听说，又被接回宫里……成了……成了他自己人……”

阿菱如遭雷击。

难道“文伥贰号”并非夺舍重生，而是原本就是太子遗腹子？张宏当年并未杀死柳氏胎儿，而是将其秘密抚养，再通过精神操控与身份置换，培养成颠覆王朝的工具？

若是如此，那么所谓的“伪太子党”，反而可能是唯一合法的继承者？而朝廷这些年追剿的，究竟是叛逆，还是真相？

她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直到某夜梦中，冯念的身影浮现眼前，手持《青萍录》，轻声道：“正义不在血脉，而在民心。纵使他是真龙之后，若以谎言治国，便是祸根；纵使你我布衣出身，若持真理前行，便是正统。”

她骤然惊醒，提笔写下一道奏疏：“请开‘宗法大辩’，集天下儒士、法家、史官、百姓代表，共议皇统归属之根本原则：是以血缘为准，抑或以德行为本？”

此议一出，朝野哗然。保守派斥其“动摇国本”，改革派赞其“开启民智”。最终皇帝允准，于次年春在国子监举行“大辩论”，历时七日，参与者达三百余人，史称“戊辰论道”。

辩论结果虽无定论，但却催生一项重大变革：自此后，所有皇位继承程序必须公开答辩一次，内容涵盖治国理念、民生政策与历史教训，接受百官与士林质询，方能正式登基。

这一制度，成为隆万盛世最坚实的基石。

数年后，阿菱游历西南，在大理洱海边遇见一位白发老者，自称曾是张宏旧部，如今皈依佛门。他交出最后一份手稿，名为《文伥终章》。

文中写道：“吾等毕生所求，非篡位，非复仇，而是证明：人心可塑，历史可改。只要掌控解释权，便可让黑成白，死变生。然今观天下，学堂遍立，律令昭彰，百姓敢言，官不敢欺。方知败局早已注定??因为我们低估了光的力量。”

阿菱读罢，将手稿投入洱海。

浪花翻涌，吞没过往。

归来途中，她途经当年青萍书院旧址，只见书院已扩建成“正蒙学院”，门前石碑刻着八个大字：“明辨是非，勇于担当。”

一群少年正列队诵读《青萍录》节选，声震山谷。

她驻足聆听，嘴角微扬。

风起云涌数十载，多少忠骨埋荒丘，多少谎言化尘土。但她知道，只要还有人在追问真相，还有人在教授勇气，还有人在为弱者发声，那个曾经风雨飘摇的天下，就真的迎来了它的盛世。

暮色四合，夕阳映照湖面，宛如金波万顷。

她取出冯念遗笔，轻轻续上最后一句：

“我曾以为，我们要对抗的是一个人，一个组织，一场阴谋。后来才懂，我们要对抗的，是人性深处对沉默的依赖。而胜利，始于第一个不愿低头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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