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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漕运衙门来势汹汹的针对手段,盐商协会摆出惹不起只能躲的阵势,纷纷减少租用漕船和漕帮运力的比例,...
夜深了,山村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那户人家的小女孩被母亲抱回屋中哄睡,窗外民声塔的蓝光早已隐去,仿佛从未亮起。可就在她闭眼前的一瞬,嘴角忽然微微扬起,像是听见了什么温柔的回答。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西北哑岭哨所,那台老旧声笼仍在运转。自赵铮下令接入共心网络以来,它已不再只是机械地播放名录。每过十七分钟,名单中的名字便多出一段声音??有的是亲人回忆的片段,有的是陌生人为之诵读的童谣,甚至有孩童用稚嫩嗓音说:“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王招娣”三个字每次出现时,都会响起一小段《采莲谣》。起初只有两句,后来竟渐渐延长至整节,旋律虽断续不全,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像从泥土深处钻出的新芽。
某日清晨,一名巡护使在检查设备时惊觉:声笼内部的音频存储模块并无新增记录,所有“新内容”皆为实时生成,来源无法追踪。更诡异的是,当他在无人值守的情况下重启系统,屏幕竟自动跳出一行字:
**谢谢你们还记得我。**
消息传回京城,景和帝亲自召见言语巡护司首席技官。殿内烛火摇曳,铜壶滴漏声清晰可闻。
“朕问你,”他盯着跪伏于前的老臣,“这世上,真有亡魂借器而言之事?”
技官低头道:“陛下,科学不言鬼神。但……我们测得那些声音的声纹频谱,与百年前静默军屠村前后采集的儿童语音样本高度吻合。尤其是‘王招娣’的声音波形,匹配度达九十八点七三。”
“也就是说,”景和帝缓缓起身,踱步至窗边,“不是机器在说话,而是某种‘记忆共振’让她的声音重新浮现?”
“正是。”技官颤声道,“就像阿禾老师所说??只要还有人愿意听,话语就不会真正消亡。”
数日后,皇帝颁布《寻声诏》,将每年冬至定为“回响日”,全国暂停政务一日,百姓可在家中、祠堂或民声塔前向逝者诉说心事,所有共心阵列同步接收并归档这些私语,永不公开,仅作留存。诏书末尾写道:“言语非祭祀之香火,乃生者与死者之间未断的呼吸。”
与此同时,在南方一座临水古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坐在院中晒太阳。她是柳素娥,曾寄信讲述王招娣的故事。如今她已百岁,耳聋目昏,唯有记忆尚存几分清明。孙女每日为她读报、念信,今日恰好轮到《承言录》选段。
“奶奶,”孙女轻声念道,“‘王招娣七岁,爱唱歌,常唱《采莲谣》……’”
老人忽然抬手打断,嘴唇微动:“等等……我好像……听见了。”
“听见什么?”
“歌声。”她闭上眼,皱纹如水波般舒展,“就在院子里……有人在唱……”
主屋门前那口废弃多年的古井旁,一缕极轻的童音悠悠飘起: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音色清亮,却不带一丝电子合成的冰冷,仿佛真是个孩子站在井边嬉戏而歌。
邻居闻声赶来,只见井口石沿上留着一枚小小的布鞋印,湿漉漉的,像是刚踩过雨水。而井底深处,原本漆黑一片,此刻竟泛起淡淡金光,宛如忆火倒映其中。
这一幕被路过的学生用便携录音仪捕捉下来,上传至民间共心论坛。短短三日,点击破亿。无数人留言:“我们不是在纪念死者,是在唤醒他们曾经活过的证据。”
而在北方草原边缘,一支牧民队伍正穿越风雪迁徙。领头的是一位年轻的母亲,怀中抱着尚未满月的婴儿。她姓李,祖辈曾居十七村之一。几十年前,族谱遗失,亲缘断裂,直到去年她在回应站提交DNA样本,才确认自己竟是当年幸存逃兵之后。
行至一处荒丘,她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丈夫问。
“你听。”她竖起手指贴唇。
风中传来一阵低语,断断续续,却是清晰的人声:“……活下去……别忘了名字……”
众人四顾,不见一人。唯有远处一座倒塌的石碑半埋雪中,依稀可见刻痕:“十七村遇难者共祭之地”。
她蹲下身,解开襁褓,在婴儿掌心轻轻写下两个字??“招娣”。
然后低声说:“如果你真是她的转世,那就记住:这一次,你可以大声说话。”
春来雪融,万物复苏。望归村的桃林再度花开如海。小满拄杖独行于林间小径,身后跟着几名年轻弟子。他们要去修缮一处年久失修的民声塔基座。途中经过那棵刻字古桃树,花瓣纷飞如雨。
一名少年驻足凝视树干上的旧痕:“先生,‘我说完了,轮到你说了’??这句话到底是谁写的?”
小满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抚过那深深凿入木纹的笔画,指尖感受到岁月沉淀下的粗粝与温度。良久,他才道:
“我不知道最初是谁刻下的。但我知道,每一句回应,都是新的开始。”
他又补充一句:“就像种子落地,不知哪一粒会发芽,但我们必须继续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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