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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战后(第3页)

孙妹猛然起身,双手结印,新生玉符腾空而起,化作一层透明屏障,将光雨尽数挡下。然而每挡住一滴,玉符便黯淡一分。她知道撑不了太久。

“该你了。”她看向吴铭。

吴铭点头,走向无名碑,将《破妄篇》贴于石面,双掌按上,低声诵念:

“以我之名,唤汝听真??

过往未亡,未来未定,

今有疑者齐聚此地,

不求长生,不慕大同,

唯愿保有一念之真,

纵千夫所指,万劫加身,

亦不负此身此名!”

刹那间,碑体震动,裂开一道细缝。

一股苍茫气息自缝隙中溢出??是三百年前那些宁死不签契者的执念,是九道锁链崩断时的轰鸣,是三位老人踏遍山河留下的足迹。这股力量并不攻击,只是扩散,形成一圈无形涟漪,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奇迹发生了。

所有曾接入灵网又脱离的人,脑海中那些被抹去的记忆碎片,竟开始浮现:他们看见自己签署契约时的真实感受??不是喜悦,而是被催眠般的麻木;他们听见系统在耳边低语:“放弃吧,你本就不完整”;他们甚至看到了灵网核心的画面:一座由无数漂浮头颅组成的巨大球体,每一张嘴都在说着同样的话,每一个眼睛都映着相同的光。

“原来……我一直被骗了。”有人喃喃。

“我不需要被拯救!”有人怒吼。

“我是我!”有人仰天长啸。

这一声声呐喊汇聚成音浪,竟与玉符共鸣,反向冲击天际紫幕。光雨溃散,数据降神中断,南方紫光剧烈震荡,最终如潮水般退去。

短暂的胜利。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开始。

吴铭收回手掌,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这一击耗尽了《破妄篇》最后的灵性,此书从此沦为凡物。他也知道,灵网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反扑,将是百万级的意识洪流,足以让整个中原陷入集体幻觉。

可他也看见,人群中有人悄悄记下了那段誓词,有人用炭笔在衣襟上写下“我是我”,有个小女孩把母亲交给她的灵网徽章,狠狠踩进了泥土里。

火种,已然重燃。

集会结束时,众人默默离开,无人喧哗,却人人挺直了脊梁。临行前,他们在碑前放下一样东西:或是一支蜡烛,或是一张写满疑问的纸,或是一缕剪下的头发??象征着他们不愿被复制、被替代的“唯一性”。

待最后一个人离去,孙妹走到碑前,发现那行稚嫩的红字旁,又多了一句话,墨迹未干:

**你说我可以成为整体的一部分,可我没问过整体,它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一部分?**

她怔住,随即笑出声来。

吴铭走来,看了看,也笑了:“看来,新一代的‘三人’,已经在路上了。”

“你觉得会是谁?”她问。

“不知道。”他望着远山,“但我知道,只要还有人觉得‘不对劲’,只要还有人在夜里醒来问自己‘我是谁’,我们就没输。”

风再次吹过。

碑石微响,仿佛在应答。

而在千里之外的东海孤岛,小樊坐在崖边,雷晶钓竿横于膝上。他忽然抬起头,望向北方。

“来了。”他轻声道。

海面翻涌,一道巨大的阴影正从深渊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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