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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俞婕妤点头道：&ldo;姐姐说得有理。这次多花些钱无所谓，要买就得挑最好的，一定不能输给那位，否则，我们只能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安插个狐媚子在官家身边。&rdo;

苗昭容深以为然，微笑转头问秋和：&ldo;秋和，依你之见，什么珠宝做冠子更衬我？翡翠如何？&rdo;

秋和却不回答，敛眉低首，一下跪倒在昭容面前，道：&ldo;望娘子三思，切勿求购贵价珠宝为饰。&rdo;

苗昭容诧异道：&ldo;这却为何？你且起来，慢慢说。&rdo;

秋和依旧跪着，说：&ldo;京城之人，从富豪之家到坊间平民，莫不视宫内取索为一时风尚。但凡听见宫眷求购什么，便追随抢购，以致物价腾涌。张娘子爱吃江西金橘，此事传到民间，金橘之价立即疯涨，听说现在一斤的价钱已足买八斤羊肉。若苗娘子再高价求购珠宝，无论是翡翠、玳瑁还是象牙，国中此物价格必涨，上有违君意，下有碍民生，故万万不可行，望娘子收回成命。&rdo;

苗昭容略想想，对俞婕妤笑道：&ldo;这孩子的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官家一向要我们节俭，若知我们的首饰花了大价钱，恐怕不会欢喜。&rdo;

俞婕妤未有异议，却又蹙眉说：&ldo;但七夕那日，张娘子势必会以番商珠子为饰，我们就算找出手头最好的首饰，跟她的相比，也难免逊色。&rdo;

秋和应道：&ldo;七夕之试，意在选会梳头者，娘子们未必需要用贵价首饰。官家发式，与娘子们不同，不必戴花俏冠子。秋和以为，届时为娘子梳好头即可，至于冠子，实乃装饰之物，选些绫罗绢花，甚至彼时鲜花都是好的，若用无价之宝，倒是喧宾夺主了。&rdo;

听得二位娘子连连颔首。俞婕妤亲自伸手把秋和扶起来，含笑道：&ldo;好姑娘，多亏你提醒。你说这些话，也不防着我，可见心里是极坦荡的。&rdo;

秋和拜谢，却又是大窘，讷讷地不知怎样应对。倒是苗昭容从旁笑说：&ldo;咱们都是一家人，谁荐的人做梳头夫人都一样，防你做什么？&rdo;

次日，苗昭容让秋和梳了个不加冠子与假发的小盘髻，秋和手执菱花镜站在她身后，让她先后看了，昭容却又不放心，唤我过来，道：&ldo;你是个男孩儿，且帮我看看，这发样儿好么？&rdo;

她不经意的一声&ldo;男孩儿&rdo;，让我心里一暖，鼻中竟有些酸楚。

我着意细看她发髻，欠身道：&ldo;这发式颇有新意，未见宫中人梳过，官家见了定会说好。&rdo;

昭容略显犹疑，再问：&ldo;不戴冠子官家看了会喜欢？&rdo;

我回答说：&ldo;臣以为，董内人言之有理，官家要选的是会梳头者，不是会做精巧花冠者，故不必在冠子上多下工夫，让董内人把发式梳妥帖就行了。&rdo;

苗昭容再看看镜中的自己，旋即笑道：&ldo;那好，我就听你们这一回。只是不加冠子，这妆容就一定要画得精致方可了。&rdo;

我没有附和，但说：&ldo;官家爱以导引术梳头，因此手法可以按摩头皮，理通经络，以健体强身。七夕之试，仅看冠发是看不出内人导引术高低的，所以这几日娘子梳头不妨多理经络，好生将养休息，七夕只着淡妆，官家看见娘子的好气色，自然会知道这是董内人导引术的功效。&rdo;

七夕那日，今上带宫眷驾幸金明池琼林苑。

琼林苑在顺天门大街，面北，与金明池相对。大门牙道两侧皆古松怪柏，中隐石榴园、樱桃园之类，各有亭榭。太平兴国元年，皇帝以三万五千兵卒凿金明池，引金水河中水注之。池上有三桥，朱漆阑楯，下排雁柱，中央隆起，若飞虹之状。桥尽处五殿相连，立于池中心。每年花季，这里柳锁虹桥，花萦凤舸，遍开素馨、茉莉、山丹、瑞香、含笑、she香等闽、广、二浙所进南花，又有梅亭牡丹，胜景不可悉数。

今年花朝节，因官家忧于朝中事，八公主又病着，故无心绪驾幸池苑。直到七夕，听说琼林苑从太平兴国寺取来培育的秋季牡丹开花了，才临时决定游幸赏花，且于此地选取新任司饰。

今上携皇后与公主先入金明池中正殿。殿中设朱漆明金龙床，河间云水戏龙屏风，两侧各列数十盆琼林苑移来的各色牡丹，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开得好不热闹。

少顷，诸嫔御车辇到，娘子们皆着盛装，相继入内。相较发式的娘子中最先进来的是俞婕妤，但见她梳了个朝天髻，双髻当额并立，微微后倾，其上加了个大旋心罗绢冠子，罗绢相旋卷合如花瓣，分四五旋，花瓣边缘深红，颜色向内渐渐变浅，中心接近浅白。冠子广及半尺，高及五六寸，虽未用任何珠玉，但仍有盛大艳丽之感。

今上见了颔首微笑：&ldo;俞娘子这冠子不错。&rdo;

俞婕妤一顾身后内人，喜道：&ldo;这是采儿为臣妾做的。&rdo;

内人顾采儿上前拜见官家。她姿色平平，并无惊艳之处，但应对沉静，言谈举止颇合时宜。

今上又赞她两句，再赐俞婕妤坐，静待另外两位娘子进来。

苗昭容随即进殿。她采纳了秋和与我的建议，梳了个状如玉兰花苞的发髻，青丝回旋，光泽可鉴，并未加冠子，仅在侧饰以一小朵槐树花叶攒成的花球，妆容也素净，面白无瑕，不着花钿，双颊只略施胭脂，带一抹若有若无的红晕，看上去清淡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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