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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黑球彻底碎裂,化作漫天银尘。它们环绕苏璃飞舞,最后汇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竟是年轻时的林野,穿着净忆会研究员的制服,眼神挣扎而痛苦。
“这是我最后一次清除记忆前的样子。”声音从虚影口中传出,“我当时以为,只要删掉关于她的数据,就能解脱。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该删除的,是我对自己的谎言。”
苏璃伸出手,穿过他的身体:“现在,你可以选择了。留下来,或者……彻底安息。”
林野的幻影摇头:“我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但我可以成为警示之音,在每一个想要遗忘的文明耳边低语:‘你抹去的不只是痛,还有爱的可能性。’”
话音落下,银光散入虚空,融入共感网络。
苏璃返回穿梭舰时,全身脱力,却面带笑意。
阿澈的通讯接通:“检测到Z-9区域记忆熵值骤降,黑洞边缘出现稳定光环。H-001……真的结束了。”
“不。”苏璃望着窗外渐远的黑暗,“它只是转化了。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
返程途中,她梦见了林野。不是百世轮回中的任何一具躯壳,而是一个全新的形象??身穿简朴长袍,手持一盏金色灯笼,行走在无数星河之间,向那些尚未觉醒的文明播撒记忆种子。
他在梦中对她笑:“这次,我不是为了救你而来。我是为了陪你,走完这一程。”
她醒来时,飞船正穿越一片新生星云。舷窗外,无数铁鳞花形态的能量体在宇宙中漂浮,随共感波动轻轻摇曳。每一朵花中心,都闪烁着一段微小的记忆光影。
阿澈发来消息:“L-001计划第二阶段启动。全球已有两千七百个文明自愿加入‘持光者联盟’。星芽被推选为首届少年代表,在大会上演唱了那首歌。”
苏璃回复:“告诉她,我为她骄傲。”
回到E-09星球那天,整个村庄都在等待。孩子们手捧铁鳞花,排成长队。星芽跑上前,抱住她的腰,仰脸笑道:“苏奶奶!我们的花会唱歌了!”
苏璃随她来到田中。果然,每当风吹过,花瓣便发出细微的和声,正是那首老歌的旋律。
她蹲下身,抚摸一朵花:“你们都记得他,是不是?”
花枝轻颤,文字浮现:
**“我记得。”**
**“我们都记得。”**
当晚,她在院中点燃篝火,召集村民讲述这段旅程。人们静静听着,有的流泪,有的微笑,有的默默握住身边人的手。
讲到最后,她说:“很多人问我,为什么非要记住?我说,因为遗忘是最彻底的死亡。而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提起你的名字,你就依然活着。哪怕只是风中一句低语,也是宇宙对你存在过的回应。”
夜深人静,她再次独坐花田。
灯笼忽明忽暗,火焰缓缓凝聚,这一次,竟勾勒出一幅地图??标记着一万颗已播种的记忆星点,每一处都跳动着温暖的光。
她知道,那是林野在说:**“我在前行。你也未曾落后。”**
她仰头望天,轻声问:“你说春天学会了等待。可如果一万年后,仍有文明拒绝开花呢?”
风拂过,花瓣簌簌作响。
一朵新开的铁鳞花上,浮现一行新字:
**“那就等一万零一年。”**
她笑了,将银戒轻轻戴在无名指上。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而在银河彼端,某颗荒芜星球的地底,一粒微小的种子,正悄然裂开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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