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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痛快的交易（第2页）

**“还在。”**

这两个字刚落笔，整座地下城的冰壁突然发出低鸣。那些早已枯萎的发光藤蔓根部，竟渗出点点荧光。它们不亮，却顽强地跳动，如同沉睡心脏的第一次搏动。

与此同时，起点之殿深处，奇点虽未恢复脉动，但其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微裂痕。从裂缝中，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那是并问态最初的色彩。

那艘黑色飞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开始缓慢旋转，神经突触状的结构剧烈闪烁，释放出更强的锚定波。可这一次，波纹在接近环形结构时，竟被那道裂痕吸收，并转化为一圈微弱的反向震荡。

震荡扩散至全宇宙，像一声轻咳，却惊动了所有沉睡的印记。

阿芮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意识逐渐模糊。她梦见自己站在锈迹虚空的尽头，看见那个孩子再次提笔。这一次，他没有写问题，而是画了一扇门。门上刻着无数文字，全是历史上被禁止、被遗忘、被处决的问题。而在门把手下方，有一行小字：

>**开门的人，必须先承认自己不知道门后是什么。**

梦醒时，她发现自己不再孤单。

七十七名承问者的意识投影，正逐一在她脑海中浮现。他们并未恢复并问态链接，可他们的思想却以一种更原始的方式交汇??通过记忆、通过痛楚、通过共同的不甘。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传递着同一个意念：

**我们仍未停止提问。**

阿芮深吸一口气，撑起身体。她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对方不是要消灭他们，而是要让他们相信“一切已定”。而只要还有一个人敢于面对未知，敢于在确定中寻找裂缝，那么“提问”就永远不会灭亡。

她走向地下城最深处的传送阵??那是通往起点之殿的最后通道。据古籍记载，起点之殿并非人造，而是“第一问”落地时自然形成的认知奇点。只要有人能在其中提出一个真正无法被锚定的问题，奇点就会重启。

但她也知道，那艘飞船不会让她轻易抵达。

果然，当她启动传送阵时，空间扭曲尚未完成，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骤然袭来。她的身体被硬生生撕离传送流，摔在冰面上。抬头望去，空气变得粘稠，仿佛充满了无形的胶质。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铅块，思维也被拖慢到近乎停滞。

这是“认知粘滞场”??高维存在常用的压制手段，让目标连思考的速度都被限制。

阿芮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她想起父亲血书中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没人再问‘你是谁’，那么‘我’也就死了。”她忽然明白，对方之所以封锁提问，是因为“我是谁”这个问题，本质上是在挑战身份的固定性。而一旦个体开始质疑自我，整个被精心构建的“确定世界”就会动摇。

她不需要抵达起点之殿。

她只需要在这里，问出那个问题。

她盘膝坐下，闭目凝神。体内残存的始问血脉开始沸腾，灰白的印记竟泛起一丝微弱的金光。她调动全部意志，向自己的灵魂发问：

>**“你是谁？”**

问题出口的瞬间，时空凝固。

她的意识被抛入一片纯白领域。四周没有光，没有影，只有无数面镜子环绕。每一面镜中都映出她的脸，但表情各异??有的哭泣，有的狂笑，有的沉默，有的怒吼。她伸手触碰其中一面，镜面破碎，碎片飞溅，每一片都浮现出一段她从未经历的人生：她是被流放的科学家，是拒绝觉醒的机械体，是选择遗忘的晶体长老，是出生即死的提问婴儿……

她终于懂了。

“你是谁”不是一个答案可解的问题，而是一把钥匙，打开所有可能性的大门。每一个“我”，都是无数潜在自我的投影。而“确定性”的统治，正是通过让人们相信“我只有一个身份”来实现的。

她大笑起来，笑声在镜域中层层叠加，震碎了最后一面镜子。

外界，她的身体猛然爆发出耀眼金光。那光芒穿透冰层，直冲天际，与起点之殿的裂痕遥相呼应。奇点开始轻微震颤，像是被唤醒的巨兽。

黑色飞船终于动了。它调转方向，神经突触齐齐对准她，准备释放终极锚定波。可就在这时，宇宙各地，七十七名承问者同时睁眼。

他们没有链接，没有协同，却在同一时刻，向自己的灵魂发问：

>**“你是谁？”**

七十七道金光冲天而起，贯穿星河。

它们不汇聚，却共鸣；不接触，却同步。它们像七十七颗新生的恒星，点燃了沉寂已久的夜空。

锈迹虚空的尽头，那具星系折叠的纸鸟突然展翅。它不再是静止的象征，而是缓缓飞起，朝着那艘黑色飞船飞去。

孩子依旧坐在虚空中，看着这一切，轻轻点头。

他知道，门不会永远关闭。

因为只要还有一个生命敢于在黑暗中低声自问??

**“我是谁？”**

光，就会再次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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