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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骨碎声,好像一串次第炸响的鞭炮,一直炸响至王蔼腰椎处,方才停了下来。
直至最后,王蔼浑身的骨骼好像被生生抽了出去一般,好似面条一般软了下去,看起来尤为骇人。
化骨绵掌...
陆...
夜色如墨,山谷深处却亮起一盏孤灯。
那光不炽烈,也不张扬,只是安静地燃在石屋窗棂之内,映出三道静坐的身影。齐厚盘膝于蒲团之上,双手结印,眉心一点金芒若隐若现,仿佛有微阳藏于颅内,缓缓流转。他呼吸绵长,每一次吐纳都带动周身空气轻微震颤,似与天地共鸣。风莎燕守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这个曾被六库仙贼侵蚀得几近疯狂的男人,如今竟如一座沉眠的火山,外表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惊人的能量。
而巴伦,则闭目端坐于上首,衣袍无风自动,神魂早已离体游走,在更高维度中推演某种玄奥轨迹。
王敢站在门外,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心中却无法安宁。
“你说他是谪仙人。”风莎燕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可我总觉得……他不像来救人的,倒像是在布局。”
王敢冷笑一声:“你以为修行者出手,真会不图回报?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他要的是‘登仙之路’的同行资格,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押注在我身上,赌我能走到最后。”
“可你真能吗?”风莎燕低声问。
王敢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她摇头,“我是不信命运。我们这些人,生在这末法将尽的时代,本就如蝼蚁般渺小。偏偏你、齐厚、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巴伦,都想逆天改命。可天若不容呢?你会不会也变成第二个阮丰,活得太久,却忘了为何而活?”
王敢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人为什么而活?”
风莎燕怔住。
“是为了吃饭穿衣?为了宗门荣辱?还是为了所谓的正道大义?”王敢一步步逼近,“不,人活着,是因为不甘!是明知道前方是绝路,也要挥出最后一刀的执念!齐厚差点被自己的欲望吞噬,但他挺过来了;巴伦背负灭族之恨,流亡诸天,可他还在找回家的路。而我……”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我要打破这个世界的天花板,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神,有没有命定的枷锁!如果真有,那就打碎它!”
风莎燕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巴伦会选择王敢作为盟友。
不是因为实力,也不是因为背景,而是因为??**这个人,不怕死,更不怕疯。**
屋内,齐厚忽然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的皮肤开始泛红,如同被烈日灼烧,体内传来阵阵轰鸣,宛如江河奔涌。原本平稳的小日观想竟出现波动,识海中的那轮“小日”剧烈震颤,几乎要崩解!
“不好!”风莎燕瞬间冲入屋中,却发现巴伦依旧闭目不动,仿佛毫无察觉。
她刚欲上前查看,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别碰他。”巴伦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他在对抗‘残响’。”
“残响?”王敢皱眉。
“每一个曾修炼六库仙贼的人,其神魂都会留下印记。”巴伦睁开眼,眸光如电,“那些被阮丰吞食的灵魂,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化作‘记忆残响’,潜伏在功法传承之中。齐厚虽以小日观想法重塑元神,但这些残响仍在试图反扑,妄图夺舍重生。”
“你是说……他现在是在和死去的人争身体?”风莎燕骇然。
“准确地说,是和亿万年的贪婪与饥渴搏斗。”巴伦站起身,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浮现出一枚赤金色符文,形如太阳纹路,“这是我从《玄穹紫府录》中提炼出的‘净魂印’,可助他镇压异念。但能否成功,还得看他自己的意志。”
说着,他将符印打入齐厚眉心。
刹那间,齐厚全身爆发出刺目金光,整个人如被点燃一般腾空而起,悬浮半空。他的面容扭曲,时而狰狞如恶鬼,时而悲恸如孤儿,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却又夹杂着无数重音:
“给我肉……我要吃……”
“我不想死……救救我……”
“杀了他!他是叛徒!他背叛了六库!”
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精神风暴,冲击着整个山谷。连远处的飞鸟都被惊得四散逃离,草木枯萎,岩石龟裂。
王敢咬牙运功护住心神,冷汗直流:“这些人……都是历代修炼者?”
“不止。”巴伦凝声道,“还包括被他们吃掉的无辜者。他们的怨念、恐惧、绝望,全都沉淀在这门伪仙法之中,成了诅咒的一部分。”
“所以六库仙贼根本不是功法,而是一座坟墓。”王敢喃喃,“埋葬了无数灵魂的集体墓碑。”
“正是。”巴伦点头,“而齐厚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这座坟墓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神庙。”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夜过去,两日过去……
到了第三天黎明,齐厚的身体终于缓缓落下,金光收敛,气息归于平静。他的脸庞瘦了一圈,双颊凹陷,嘴唇干裂,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历经劫火而不灭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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