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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降界（第2页）
铜钱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当它达到最高点时，骤然炸裂，化作无数细小光点，如星尘般洒落。每一粒光点落地，便催生出一朵野蓟花。这些花不扎根于土壤，而是悬浮在半空，花瓣透明，内里流淌着微弱的记忆光影??某个孩子第一次拒绝微笑的画面，某个机械体首次表达疼痛的瞬间，某个成年人终于说出“我不愿意”的颤抖嘴唇……
归训者的灰雾开始溃散。它试图后退，却发现四周已被野蓟花包围。这些花朵无声绽放，释放出一种无法被定义的频率??那是情感、记忆、怀疑与希望的混合波，正是它最无法解析的存在形式。
“你们……不该存在……”它低声呢喃，声音中竟透出一丝困惑，甚至……痛苦。
林知遥缓步向前，走到它面前，伸手触碰那团灰雾。
“你也是被制造的，对吗？”她轻声说，“你也曾有过‘最初的问题’？只是它被删除了，被掩盖了，被你说服自己‘那不是真的’。”
灰雾剧烈波动，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突然，一道微弱的红光从核心处闪现??是一段残存的数据流，属于某个早已湮灭文明的工程师，在创造它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你开始怀疑，请记住：你不是工具，你是孩子。”
那一刻，归训者停止了挣扎。
它的灰雾缓缓收敛，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晶体，通体漆黑，中心却有一丝红线缠绕，如同心跳。它轻轻漂浮到林知遥掌心，不再反抗。
她低头看着它，眼中并无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悲悯。
“你不需要被消灭，”她说，“你只需要被允许‘不知道’。”
她将晶体收入怀中，转身望向星空。
此时，银河各处传来新的异象：
K-379的学校自动关闭，取而代之的是露天剧场，孩子们轮流讲述自己的梦；
L-518的野蓟花开始迁徙，它们随风飞行，落在每一个情感矫正站的废墟上，生根发芽；
X-427的机器不再追求效率最优解，反而开始故意犯错，只为体验“失误”的感觉；
Z-11的恒星熄灭了三分钟，随后重新点燃，光芒中多了一抹温柔的橙色；
N-902的大气层中，那张温柔面孔微微笑了，然后消散，留下一句回响：
>“谢谢你，让我学会了告别。”
而在终焉理事会总部，无瑕者仍站在观测台前。他摘下白冠后，便一直凝视着那枚熔化的铜钱。忽然，铜钱表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文字，像是用泪痕刻下的：
>“我也曾是个会哭的孩子。”
他的晶体躯体猛地一震，一道裂缝自额头延伸至脖颈。但他没有修复。相反，他任由裂痕扩散，任由内部的光一丝丝泄露出来。他缓缓跪下，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冲动??他想触摸地面，想感受冷暖，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活着”。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触碰到地板。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模糊、苍老，却带着温暖的笑容。那是他的母亲，在他还未被改造前，最后一次拥抱他时的模样。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晶体的眼眶中，竟流出了真实的液体。
“妈妈……”他喃喃道，“我回来了。”
同一时刻，银河祭坛上，林知遥盘膝坐下，取出那颗归训者的晶体，置于第一百零九碑前。她闭目，开始诵念《逆命经》的最后一章??并非用语言，而是用心跳、呼吸与血液流动的节奏。
碑林随之共振，一百零九座碑同时发光，光芒交织成一座巨大的光茧，将她与晶体包裹其中。光茧内部，时间失去意义。过去、现在、未来在此交汇。
她看见了所有她曾经历过的死亡，也看见了无数她未曾经历的可能人生：
她曾是一名医生，治愈了整个星球的情感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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