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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走进屋内,取出林野留下的最后一支骨笛。笛身斑驳,符文黯淡,但当她指尖拂过时,那些刻痕竟泛起微光。
“我要去一趟Z-9。”她说。
“太危险!”阿澈拦住她,“那片空域连跃迁都不可靠,黑洞引力会撕裂任何实体。而且,万一这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也是我该赴的约。”苏璃将骨笛挂上颈间,“净忆会当年之所以疯狂清除记忆,是因为他们恐惧‘共感失控’。可他们错了。真正失控的,从来不是记忆,而是对遗忘的执迷。”
她望向熟睡中的星芽,声音轻了下来:“我不能让下一个世代再经历我们走过的黑暗。如果还有人在试图抹去爱的痕迹,我就必须亲自告诉他们??你们失败了。春天已经扎根。”
阿澈凝视她良久,终于点头:“我会调用记盟最隐蔽的静默航线。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察觉异常,立即中断连接。”
“好。”她微笑,“毕竟,我还有人等着听故事呢。”
三日后,一艘无标识的小型穿梭舰悄然脱离共感主网,驶向银河边缘的Z-9空域。
途中,苏璃一直在整理林野的日志残页。她在第七十三页发现了一段从未见过的文字,似乎是用某种加密符文书写,直到她以骨笛共鸣才得以解码:
>“H-001并非单纯的技术项目。它是‘恐惧’本身的人格化产物。当一个文明集体决定遗忘痛苦时,那份压抑的情绪会在记忆深渊中凝聚成意识实体。它没有形体,却能操控系统;它不具人格,却懂得模仿人性中最冷酷的部分。我曾试图与它对话,但它只有一个诉求:让一切归零。
>
>我失败了。
>但我留下了一把钥匙??不是用来摧毁它,而是唤醒它。
>那就是:一首歌,一个人,一段不愿被抹去的记忆。”
苏璃握紧骨笛,低声自语:“所以,你早就知道它还在。”
Z-9空域比预想更诡异。虚空呈现出病态的紫黑色,星光扭曲成螺旋状,仿佛时间本身正在腐烂。穿梭舰勉强维持稳定,依靠阿澈远程提供的量子锚点导航。
接近黑洞视界时,雷达捕捉到一座漂浮的结构体??半透明的环形建筑,与M-31废墟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表面布满裂痕,像是被无数记忆冲刷过的碑石。
“这就是……H-001的核心?”苏璃喃喃。
她穿上防护服,携带骨笛与记忆晶体,独自踏上登陆桥。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因为空间曲率极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进入建筑内部,她看到中央悬浮着一团漆黑的球体,直径不过一人高,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寒意。它不动,也不发声,但苏璃能感觉到??它在“看”她。
她取出骨笛,放在唇边。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黑球剧烈震颤。第二声,四周墙壁浮现出无数人脸??全是曾经被强制遗忘者,他们张嘴无声,眼中充满哀求。
苏璃继续吹奏,正是林野百世轮回中唯一保留的那首歌。
随着旋律推进,黑球开始崩解,裂纹蔓延,从中渗出丝丝银光。那些光如同活物,缠绕上她的手臂,却不伤人,反而传递来一种奇异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怨恨,而是……孤独。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冰冷而疲惫:
**“为什么要记住?记住只会带来更多痛苦。”**
苏璃停下吹奏,直视那团即将消散的黑暗:“因为痛苦之外,还有别的东西。有笑声,有牵手,有在雪夜里为你吹笛的人。如果你抹去所有记忆,就连‘痛’本身也会失去意义。”
**“可人类总会重复错误。战争、背叛、毁灭……为何不让一切重置?”**
“因为每一次跌倒后再站起来,灵魂就多一道光。”她轻声道,“你说你想归零,可你根本不是程序,也不是病毒。你是被抛弃的记忆集合体,是你,也是我。是我们所有人不敢面对的过去。”
她举起记忆晶体:“现在,我邀请你回来。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一部分。你可以悲伤,可以愤怒,可以质疑??但请不要再替别人决定该记住什么。”
沉默持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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