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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拿着刀将她的血衣挑开,饶是见怪不怪的他也神色一沉,苏澜腹部已血肉模糊,血色都有些泛暗,他都能看出这伤口反复撕裂了好几回。
沈安见对自己狠的人,但是没见过他像她这么狠的,这伤口太深,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好在他这时来了京城,若是他不在,她这条小命怕是也没了。
李承珺亦站在身后一言不发,只是袖中的手早已握拳,指尖毫无血色。
清水与血水不停从主院进出,期间无南带来的那个大夫还是被李承珺拦在了门外,整整一个时辰后,主院中才渐渐静下来。
沈安摸了摸额间的汗,站起身来,她这伤口虽严重,但远不及她三年前那一回,只是如今她身子本来就弱,再遭受这一伤,怕是还得再养个数月。
“晋王殿下,在下已替苏五姑娘处理好了伤口,如今只是心力交瘁而睡着,不过苏五姑娘身子弱,这伤需得比旁人多养数月才可。”沈安话音刚落,自己也有些纳闷,这些事他与李承珺说做什么。
沈安正了正色,“苏五姑娘这两日不好走动,但在晋王府休养也怕是不妥,在下回苏府后便禀告苏大公子,再让人来接苏五姑娘回府。”
沈安也瞧不出李承珺是何情绪,只听他冷声道:“这些许大夫不必忧虑,本王会处置好。”说罢,他毫不留情道:“无南,送许大夫回去。”
“是。”无南走了过来,“许大夫,请。”
沈安脸色一沉,这李承珺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是一点都不减,但知晓他会将人照顾好,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并未说什么,起身告退,走前终是又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屋内又沉寂下来,李承珺走上前,此刻苏澜虽依旧冰凉,可好歹脸上有些血色。
她似乎沉浸在梦魇里,睡得有些不踏实,拧着眉发颤。
李承珺替她掖了掖被角,拿温热的帕子替她擦试着手上与脸上沾着的血迹。
许是额间的滚烫惊到了她,苏澜又是一颤,她微微睁开了眼,正当李承珺以为她醒了之时,她又合眼睡了过去。
李承珺苦笑,都这种时候了,她倒是能警惕着。
帕子有些凉了,李承珺欲起身重新换上帕子,却不想苏澜又抓住了他,“冷……”
李承珺揉了揉她的额头,“我去给你换一帕子。”
可苏澜并未松手,口中的呢喃比一个时辰前倒是分明不少,她唇齿微启,带着一丝渴求,“别走……”
李承珺失笑,也不知她梦里又梦见了谁,这黏糊劲儿与平日清醒之时截然不同。
而下一刻,李承珺便怔在原地,浑然不可置信,只因听身后之人又一声轻语:
“别走……叔玄……”
李承珺苦笑,以为自己又魔怔了,他刚要走,床榻之上又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叔玄……我……好疼……”
李承珺浑身一震,胸中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全身之血仿佛倒灌入,冰彻入骨,他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人,竟挪不动一步。
他声音颤巍,如濒死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幼……清……”
床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而方才那声呼唤不再,可李承珺确信,苏澜口中的确是“叔玄”两字,这世上知晓而又会唤他“叔玄”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李承珺失笑,也不知笑的是她还是他自己,兜兜转转,自己竟还是让她骗了个彻底。
李承珺请俯下身,凝视着苏澜的眼眸,如同失而复得般,想将她深深藏匿于自己眼中。
他其实分明已经开始怀疑她,他验过那尸骨,又特意去镇国侯府询问聂氏,都不过是想让自己更为确信苏澜在撒谎,可这些……却远远不及她亲口说出的“叔玄”二字。
李承珺将她半搂在怀里,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幼清,等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让我等到了。”
李承珺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哑然失笑,“你倒是瞒得好,不过,原是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已将你认出来了,幼清,你这双眼睛我又怎能忘呢……”
“一切有我,你只需平平安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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