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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第5页）

“你别害怕。”闻人夜低低地道，“没事。”

眼睛上覆盖长绸又轻又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江折柳抬手触碰了一下，语调和神情之上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害怕……这是他做过无数遍设想事情，即便真发生，恐怕他也还是会很平静。

有时候，他这种过分得平静，让他看起来像是亘古不化冰，冷得连情绪波动都难以捕捉。

江折柳隔着一层软绸摸了摸眼睛，道“我倒是……没有害怕。”

对方气息再度笼罩过来，似乎是想要抱他，但又停在面前顿了顿，听起来仿佛有些忐忑地道“不害怕就好。我最近要离开几天，你要自己留在这里……”

江折柳想到他身份……魔界框架结构与修真界四大仙门不同，有些事情不需要闻人夜亲自处理，但他陪在这里时间确实有些久了，这时候回去处理一下魔界事务，也是非常正常事情。

他点了点头，道“好。”

只不过以江折柳猜测，应该是有一些紧要事，才会让对方现在就走，按照小魔王脾气来说，自己现在这种状况，他大概轻易不肯离开。

这确是一件要紧事，但闻人夜并没有告诉他是要取复生石为他医治。

江折柳一生宥于恩情，受困良多。闻人夜不愿意让他在面对自己时候也存在这种愧疚之心，他所做一切，都是他愿意这么做，是他心甘情愿，而不想让江折柳为此有什么负担。

他更不希望对方是出于这种负担，才接受他，答应他，那才是对他感情亵渎。

“你就只说这一个字吗？”闻人夜靠得很近，在江折柳看不见时候，这股气息就更鲜明了，“你可不可以……再跟我说几句话。”

江折柳原本是很镇静，但他贴过来说这句话时候，他这么多年冷淡内敛神经似乎都跟着被拨动了一下，被带着炽烫温度火舌卷了起来，烧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长久经验让他很好地掩饰住了情绪变化，短暂静默过后，江折柳伸出手握住了对方手指，低声道“那你，早点回来。”

他话语一顿，又道“……或者，我给你讲讲魔界形式，你再走？”

前一句还挺让魔心潮澎湃，后一句就开始不太做人了。闻人夜微微一怔“……形式？”

“自你父亲治理期间，魔界特点就已经显露出来了。”江折柳回到了自己熟悉领域，淡淡地叙述道，“极度贫瘠荒蛮，和这种全民好战风气，让魔界生产技术停滞，反而是武器战甲顶尖铸造越来越强。变成了一个适合掠夺种族……如果不是玄通巨门还未打通，恐怕战事早就会发生了。”

“玄通巨门内天材地宝，有关于其他方面资源，你们似乎一概不管，永远只拿取增长战力和修为宝物……在这种方向洗礼熏陶之下，最多不过两百年，魔界就会像是一个装满火药战车，车轮滚滚地碾过妖界、然后是修真界，接管修真界连通人界后，最后就会去攻打幽冥界。”

江折柳似乎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么多话。

“如果一切顺利，你未来，确不可估量。”江折柳慢慢地道，“只不过要注意两点。一点是在大魔之中，肯定会有野心勃勃伺机上位之人，也许会在战事动乱之前，发生一场内部血洗。第二点是……大兴战事，有伤天和，日后你到了合道那一步，恐怕会受到阻碍。真到了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听我话……”

他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觉得两百年太久，自己不一定能看到，便没有再说下去。

就算是听到这里，闻人夜已经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病恹恹大美人，对方穿着一件薄衫坐在榻边，膝盖间还覆着软毛毛毯，白发蒙眼，有一种精致而脆弱美丽，看着就像是一幅画似。结果一开口就是这种纵横捭阖、指点江山话题。

“你都这样了。”闻人夜话语稍停，“怎么还在想这些事？”

江折柳也被这回应听得一怔，觉得这人看着凶神恶煞魔气满盈，一脸修真界劲敌长相和修为，怎么听了这么多，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想事情太过复杂伤神。

他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对方手指，道“这是我以前就想到，如果不是界膜出了问题意外碎裂，你就该犯在我手里。”

对方力道太轻了，闻人夜心都跟着被撩拨了一下似。他气息泛着干燥热意，不可忽视地围绕了过去，逐渐地越来越近。

他慢慢地道“我如今也犯在你手里。”

松香悠长，语调沉沉在耳畔响起。

江折柳心跳险些漏了半拍，他沉默地耳根发热，烧得又酥又痒，这种极度陌生感觉让他有些不安，过了片刻，才低低地道“……我拿不起剑了，恐怕你想要跟我切磋愿望，也无法完成。”

想要胜过他。这是对方最开始劝他医治时所用理由。

这个愿望经历了漫长岁月洗礼，已经从执念变成了一种象征。越是隐秘和深邃感情，就越沉进心底最深处，不肯轻易承认，不肯说出口。

“……没关系。”闻人夜看着他道，“我有新愿望了。”

他轻轻地按住了江折柳肩膀，隔着那层柔软长绸，亲吻了他眼睛。

绸缎下雪白睫羽有些颤，细微地透露出了一丝罕见无措。

……原来他也不是天生就这么淡漠冷清。闻人夜想。

他声音赤诚坦率，带着一点迫切期待感，但又十分郑重地在耳畔响起。

“余生每一日，都想见到你。”，，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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