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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柴又丢给我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虽然被混淆了,但也不是决定性地混淆在一起。不过,京极堂先生似乎认为那不是自然而然混淆在一起的。唔,产女这种东西,以前是妇孺皆知嘛。」
「我倒是一时没想到是什么哪。」
「因为是古早以前的传说了。」柴说,「虽然伊庭先生不熟悉产女这个名字,但是看到她的形姿,也会认为是幽灵吧?换句话说,只要有个穿白寿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幽幽地站在柳树下,那就是死人‐‐这样的想法铭刻在你心中,对吧?」
「嗯,是啊。」
是受到戏剧还是什么的影响吗?
我的确认为幽灵就是这样的东西,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甚至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
「这叫做铭刻啊?」
「还是叫什么呢?产女就是这么普遍地渗透在一般大众的心中。然而姑获鸟呢……」
一般人不知道姑获鸟‐‐柴说。
「虽然很多时候产女也写成姑获鸟这三个字,不过完全是借用汉字的表记,和字面没有关系。但原本姑获鸟几乎没有流传在民间传说或街谈巷议里,庶民不知道这东西,知道它的只有一部分菁英分子。知识分子曾经在书本中介绍过大陆的姑获鸟是怎样的东西。像是《本草和名》之类的书。」
「等一下。」我制止他,「这只是表记的问题吧?把那些东西用文字记录下来的,不就是那些知识分子吗?书写或留下记录的不是庶民吧?反正讲话的时候都是同一个音,用什么汉字表记都没有问题吧?」
「是没有问题。产女就是产女,在各地方……虽然有若干变迁,但它就这样流传下来,保留到现在。不过经过明治、大正、昭和,我觉得地域差异这种东西似乎被弭平了。」
「意思是地方的文化消失了吗?」
「似乎正在渐渐消失哪。」柴的脸皱成一团,「这部分是拾了京极堂先生的牙慧,简而言之,过去是由记忆和记录传承下来的。历史学是以记录做为主体累积起来,民俗学则是以记忆为主要研究对象。而记忆呢,唔,是会淡去的。」
「我最近也常忘东忘西的。」我说。
「但是记录会保留下来不是吗?」
「有时候也会烧掉或遗失啊。」
「呃,也是。总之,有时候记忆也会被记录涂改。产女的多样性也失去了不少吧。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认为产女是鸟了,虽然外形是保留下来了。然后呢……京极堂先生说他想不透的,是姑获鸟和产女为什么会被当成同一个妖怪。」
「那不就是你刚才说的……」
「生产死亡的女子吗?哦,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可是,产女很多时候是送出孩子的妖怪,而另一方面,姑获鸟则是掠夺小孩的妖怪。」
「完全相反呢。」
「就是啊。在中国掠夺,到日本送人‐‐也不是这样吧。日本的产女外形和出现的方式虽然形形色色,但是不会抓小孩。」
「唔,说不同也的确不同……不,完全不同吗?」
「之间的差异之大,就像绑架和弃婴,绑票监禁和监护人遗弃呢。然而它们却被视为相同的存在,所以京极堂先生纳闷里头应该有什么背景才对。」
一日一在意,就耿耿于怀吗?
虽然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事。
「这是去年夏天的事了,而我查到了这个谜团的解答。」
柴高兴地微笑了。
在那张笑容后面,纸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中禅寺的臭脸露了出来。古书肆手中拿着托盆,上面摆着茶杯。
「怎么,小柴,你在跟伊庭先生聊些什么?」
「在聊产女的事啊。」
「那不适合拿来当成一般闲聊的话题吧?」中禅寺说着,把茶托摆到矮桌上,再放上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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