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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第2页）

我笑道：&ldo;殿下还是出家人，怎的如此多事？&rdo;

升平笑道：&ldo;心欲出红尘之外，目犹阚红尘之中。出家人便不能过问红尘中事么？&rdo;

我想了想，低低道：&ldo;玉机不改初衷。&rdo;

升平道：&ldo;我这个多事的出家之人有一言相劝，你可愿听么？&rdo;

我笑道：&ldo;洗耳恭听。&rdo;

升平嗯了一声，抬臂指了指石梁下端坐浸泡的两个中年女子：&ldo;你可知道她们是谁？&rdo;

我笑道：&ldo;适才她们服侍殿下下水的时候，我颇有留意。这两人肤色黝黑，身材高大，颧骨略高，不似我大昭的女子。&rdo;

升平笑道：&ldo;你的眼力好，话却说得不对。她们从前不是我大昭的女子，如今却是了。&rdo;

我忍不住侧身多看了两眼，可惜隔着雾气，只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呆了片刻，方恍然道：&ldo;她们从前是北燕的女子，如今南北一统，她们便是我大昭的子民了。&rdo;

升平笑道：&ldo;不错。她们的丈夫与父兄子侄都跨马上了战场，九死一生。两姐妹家破人亡，乞讨为生，流落到白云庵，是我收留她们在此服侍。虽也算终身有靠，但死去的亲人终是不能回转。&rdo;

我叹道：&ldo;战场无情。&rdo;

升平道：&ldo;我大昭建国三十余年，便一举灭了北燕，实是上天庇佑。若非如此，两国交战连绵不绝，还不知有多少好男儿折颈暴骸于沙场，更不知有多少好女儿只得一个香闺空梦。&rdo;

绿萼伏在我的手边，凝神听着。两个身影像悲壮的远峦，静静伫立，为我们的谈话增添慷慨之气。我笑道：&ldo;殿下出家后，更懂慈悲了。&rdo;

升平道：&ldo;这个&lso;更&rso;字用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do;

我颔首道：&ldo;自古&lso;为天下者不顾家&rso;[79]，虽是无情，却是经国之大情。玉机明白。&rdo;

升平道：&ldo;贵妃出走，是皇兄心中大恸。皇嫂身体不好，虽有两个新纳的嫔妃，恩情不过尔尔。你与皇兄既投缘‐‐&rdo;

我疑惑道：&ldo;殿下唤我来，便是为了此事？&rdo;

升平叹道：&ldo;我知道你的心不在皇兄身上，且佛法云众生平等，若抛去彼此的身份，皇兄配不上你。还记得当初我待嫁理国公府时，你对我说，夫妇之间贵在相知相伴。我与谢方思昔日有情，来日却不相知，所以走到这步田地。如今我也用这句话劝你，你既与皇兄相知，何妨试着相伴？情爱缥缈，徒增痛苦，唯有彼此相知，才是长久之道。&rdo;

她终是将谢方思夫妇的死归罪于己，或许这才是她抛弃尊荣，出家在此的真正因由：&ldo;原来殿下并非看破红尘，而是真真看透红尘。&rdo;

升平笑道：&ldo;看得世情如纸薄，在家出家，并无分别。&rdo;说着转眸一笑，&ldo;我今日多话了。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思量。我将你看作妹妹一般，所以才多口一问。&rdo;

终于支撑不住，于是披衣上岸。双脚踏上湿暖的木阶，我忽而问自己，我与高旸可算相知么？我转身道：&ldo;殿下的好意，玉机铭感在心。可我有苦衷，恐拂了殿下的好意。&rdo;

升平道：&ldo;是何苦衷？&rdo;

我坦然道：&ldo;我身有恶疾，不能生育。&rdo;

升平一惊：&ldo;竟有此事！&rdo;转而不以为然，&ldo;不能生育，是为生平一恨。但自古后妃没有孩子的也多，自有旁人的孩子归于膝下。你若能视若己出，这也不算什么。皇兄若知道了，只怕还更疼惜你。况且你的身子既已如此，何妨放手一搏？罢了，我言尽于此，你慢慢思量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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